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伪现实he/破镜重圆/ooc/勿上升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高虐预警

可是开口很难。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条尽头显而易见的路，但凡还有一丝的清醒，就不该选择自我沦陷。

肖战深知，及时止损是一个成年人的必修课。在尝试之前放弃，比半途而废和兜兜转转最终撞得头破血流都要付出更少的代价。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是啊，他一向最有效率。

“可是有些话是要说出来的。”Vicky这样说，“你把自己包裹的刀枪不入，还期盼着别人能懂你的不可言说。别人凭什么要耗费精力去猜你的心思？等真的错过了讲清楚的时机，就是想说也没有人愿意听了。”

“肖战，我不希望你后悔。”

他也不希望自己后悔。他也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要亲眼看着王一博和别人官宣恋情，还得强颜欢笑地亲口对他们祝一句白头偕老。那样的画面太过心酸，他怎么敢想。

可他亦不敢开口。

他再明白不过，狮子座的人太骄傲又太逞强。他们不肯低头，不肯服软，不肯认输，一旦下定决心哪怕是狂风骤雨都能视而不见，只管昂首阔步地向前走。他们走的很快，就像一阵风，不给任何人挽留的机会。

他怕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鱼缸里的金鱼漫无目的地摇着尾鳍，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偌大的房间里，平板电脑上正在播放着昨晚刚播出的《天天向上》。屏幕上的王一博一手举着话筒，另一只手习惯性地背在身后，那是古装戏里头各位男主的常用动作，一背手就是成竹在胸的气度与搅动风云的胆魄。

于是一身嘻哈风格的运动装都能被他穿出挺拔如翠竹的气质。

这是一期恋爱主题的节目。王一博作为娱乐圈顶流男神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被导演组轻易放过，几位女嘉宾刚上台就被强行带了一波互动。他站在舞台中央，任由嘉宾们使出各种招数对他放电，唱歌的，壁咚的，深情表白的，甚至还有舞水袖的。

可他却只微微笑着，就足以令人脸红心跳。

曾经面对女生只会面无表情话都不愿多说一句，直男言论被剪成特辑作为恋爱经典反例，稍微亲密点的举动就容易脸红红到耳根，而今却能坐怀不乱，甚至还记得要做出点回应免的让人家太过尴尬。

他长大了。他学聪明了。

肖战以为自己本该欣慰，却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伸手压在胸口处，那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试图深呼吸却发现自己喘不上来气，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空气里都萦绕着不安。他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在从自己的手里溜走。

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却落空了。连带着心里都空落落的一片，如同金鱼吐出的一串串泡沫，一瞬间就浮到水面悄无声息地消失，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就永远都补不回来。

节目还在继续播放着。年轻人的恋爱问题总是离不开星座。当大张伟问王一博“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狮子座”的时候，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笑着语气坚定地回答：

“我喜欢的人。”

他喜欢的人。你看，多么自信啊。他总是对自己的选择坚信不疑，包括摩托、滑板和街舞，于是才拥有常人都比不过的勇气。即便没有具体的择偶标准，却依然相信喜欢的人就是自己理想型，才敢在曾经的日子里牵着肖战的手一路走到黑。

所以在过往那么多次的采访中，王一博才会对照着肖战的样子，一句一句详细具体地描绘出：

“现阶段喜欢比自己大的。”

“有个性又有主见。”

“漂亮又可爱。”

“笑起来很温暖。”

眼眶里涌起一片温热，视线里的那个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他也曾经是王一博心里唯一的理想型，是王一博一见到面就死死抓着手不肯松开的人，是王一博天天恨不得昭告全世界自己有多爱的人，是王一博每每想起来嘴角都会不自觉染上笑的人啊。

可是这个他手把手带大的小朋友，如今离开自己去给别人当大人。

怎么能这样呢。

——你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

抓着平板的手逐渐缩紧。他闭上眼屏住呼吸，试图再一次用他惯常的理智把这股情绪倒逼回去。这是他最得心应手的方式。他不能展现出任何的软弱和破绽，否则就会被敌人轻易击垮。

可是这次他没能做到。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渗出，滑过脸颊，滴落在屏幕中的那张容颜上，溅起泪花。

——好，我告诉你。

金鱼不明所以地继续瞪着眼睛吐着泡泡来回游动，和浴缸里深色的水草纠缠在一起，无忧无虑。它们从不知道何为悔恨，何为痛苦，何为悔不当初，何为哀莫大于心死。七秒钟的记忆是上帝给予它们最好的礼物。

他羡慕不来。

于是只能徒留自己一人低着头埋进膝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轻轻发颤。泪水将衣服都浸湿了大半。

——我爱不起了。

那是他的小朋友啊。

可他的小朋友不要他了。

室外搭起用于演员休息的蓝色大棚里，王一博把摩托车钥匙套在食指上，一下一下不慌不忙地转着，另一只手手肘撑在椅子把手处，手掌拖着脑袋，眼神虚无缥缈地落在面前的冰美式上，却没有聚焦。

直到冰美式上浮动的冰块几乎都化成了水，融进咖啡中颜色都变得浅淡。他突然间把旋转的钥匙一收攥进了掌心，坐直身子面无表情地冷声说：

“我不拍。”

Tina站在他身边。她最了解他的脾气，一口否决只会让他更加抵触，没准现在就敢甩脸色走人。于是她并没有直接跟他呛声，而是反问道：

“不拍也行，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顿了顿，她接上：“Vicky在电话里说的没错，配合拍摄肖战新专辑的MV，用剧照曝光的理由处理那些照片，是眼下解决这件事的最优方案。除此之外，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王一博抬头看她，黝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空洞得像是一块没有灵气的死玉。

Tina的心猛然一沉。她突然发现王一博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曾经的那种自信张扬的神采，原本清澈透亮的如同上好的琉璃瓦，如今却像是灵魂泯灭成甚至不敢出手触碰的易碎的石灰。

黯淡无光。

她有些不忍。其实她并不想为难王一博，只是如果现在他犟着脾气不肯退这一步，之后就得退更多步。作为经纪人，必须理性地把风险降到最低才能对得起他的信任，才能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于是只能继续客观地为他分析利害关系：

“你不想拍，除非你想看到全世界都相信你们俩旧情复燃，微博热搜连着挂一个星期喋喋不休地讨论你的私人感情经历，走到哪儿都有粉丝有记者问你跟肖战是什么关系。你可能要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跟他捆绑在一起，难道你想这样吗？！”

王一博死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把拳头攥紧。掌心里尖锐的钥匙深深地刻进柔软的肌肤里，深深的印痕几乎就要穿透皮肉，他却仿若未觉，只是越攥越紧。

他是不想这样，他不想跟肖战有任何瓜葛。

可他更不想把昨晚的那个吻重来一遍。那太痛苦了，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他刚刚愈合的伤口毫不留情地徒手撕扯开，把血淋淋的血肉放到他面前，逼着他去看，还强求他不悲不喜不怒不哀。

他不是死的。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TIna叹了口气：“一博，说句难听的，早死早超生。”

呵，早死早超生。

舌头死死顶在上颚，脑海里重新将昨天晚上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那种血液凝固浑身冰凉的感觉瞬间又在身上蔓延开来。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把自己冰封起来做成一座冰雕，却冻不住一颗疼到滚烫的心。

凭什么肖战做了所有他想做的事，结果却要自己来承担？凭什么肖战都已经不爱了，自己却还得回过头去陪着他演一场欺骗全世界的爱情戏码？

凭什么受伤的人总是他？

他问过千万句凭什么，却从来没有人肯回答他。

他不要早死早超生。他不要那种廉价又无用的自我安慰。

他宁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不愿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满目疮痍狼狈不堪。

“不。”

他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单音，仿佛在嘲讽着别人的无知与可笑。而后在Tina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单手抄在口袋里俯视着她的眼睛，里头写满了叛逆和坚决，一字一字地死死咬着重音对她说：

“我，不，拍。”

他早就不是那个干净明朗的少年。他早已杂草丛生，浑浊不堪。

肖战找到王一博的时候，他正坐在赛场边水泥砌成的观众席上，静静地看着车手们骑着各种各样的摩托车在赛道上飞驰着，卷起一片又一片飞扬的尘土，身影却迅速地消失不见。就这样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像时钟上永不停歇的指针，明明只是在原地旋转，不经意间已然逝去多少个流年。

他看着那小孩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外套，领子耍酷似的竖了起来，蓝色的头发乖顺的梳得蓬松，双手十指交错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平静地望向前方。

微风拂过，黄叶纷纷脱离枝头在空中飘得潇潇洒洒，仿佛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场一去不归的旅程。萧瑟秋日里难得的生气，应和着太阳透过枝桠筛下斑斑点点的光辉，恍然间竟然有点岁月静好的模样。

心里的难过无声地慢了下来。

肖战从后面隐蔽的楼梯上了观众席，自最高处向下朝着坐在前排的王一博走去。他的步子很慢，好像每迈出一步都要耗费好多的勇气，所以总是犹犹豫豫地不敢走的太快，怕万一行差踏错，所剩无几的心力就会一丝不留。

这不像他，却又像极了他。

肖战想，原来自己也有这么懦弱的时候啊。这些年他积攒了那么多面对黑粉的淡然随和，面对追求者的冷漠至极，面对威胁者的不卑不亢，却唯独没有攒下足够多去面对王一博的勇气。他好像下意识地就把小朋友放在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因为他没有来由地相信王一博不会让自己难过受伤。

被偏爱者总是有恃无恐。最后他还是遭了报应。

终于走到王一博身后的时候，他仿佛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整个人都风尘仆仆。张开口正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喊：

“一博！王一博！”

肖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生穿着主色调大红的赛车服，刚刚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一把摘下了头盔骑着车就冲王一博的方向开过来，兴奋地冲着他挥舞着手里的头盔。那人的皮肤很白，在大红色的映衬下格外好看。黑色的头发在极限运动中被汗浸湿，在风中飘扬。

王一博原本平静的脸上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两个可爱饱满的小括号，而后站起来，伸出手，高高地冲着那人比出一个竖着大拇指的“赞”的手势。

那人像是对暗号似的，同样举手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耶”，与王一博遥遥对望相视而笑。他的眼睛晶晶亮，笑容里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的少年意气，那么恣意张扬。

只一眼肖战就知道，那是王一博喜欢的模样。

肖战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看着王一博原本平静到死寂的眼睛里激荡起浅浅的波澜，消散的神采如同漆黑的夜幕中点亮的一根火柴，哪怕只有一根，却足以将他死气沉沉的灵魂一丝一丝地缓缓照亮。

就像是乌云黑压压地布满了整片天空，阴沉沉地压下来，天地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小很小。突然之间，一道亮光突然冲破了层层禁锢，从夹缝里照进了人间，只一缕，就足以点燃整个世界的希望。

那个词，叫天光乍破。

他慌了。

他仿佛觉得自己突然被人从几万米的高空狠狠地投进了深海。滔天巨浪将他狠狠地向下打去，不停地下坠，下坠，触不到底。他拼命地挣扎却只是徒劳，他想大喊救命却发不出声音，他连流出的眼泪都和铺天盖地的海水融为一体。熏咸的海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渗进他千疮百孔的心脏，溶解他不堪一击的设防，腐蚀他早已溃烂的伤口，把他撕扯得就要分崩离析。

不。不要。不可以。

他撕心裂肺地呐喊，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只身沉浸于海平面下千万米深处，只有冰冷刺骨黑暗无光的海水围绕着他，没有声息，没有响应，没有生灵愿意给他一点点的怜悯。他们冷眼旁观，他们要让他付出代价。他好像活该独自一人囚于这旷世之牢，千千万万年不得再见天日。

也不得再见那双曾经用同样的期盼与热爱凝望着他的眼。

“不要这样看他。”

他终于伸手捂住了王一博的眼睛。死死地，不肯留一丝空隙，将他所有的目光都遮盖在掌心里，哪怕那视线几乎要将他的手掌灼烧成灰。

求求你，不要这样看他。

原本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熟视无睹，做什么我都可以无动于衷。我知道我没有阻拦你的资格。

可你唯独不可以，用那样的眼神去看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人。

他的声音颤抖着，像用尽全力拨动的琴弦颤动出了叠影，几乎要在某一瞬间崩断。

“王一博，即使你不爱我了，也不许你用这种眼神，望第二个人。”

TBC

-不许说我虐，我开头已经预警还加粗加下划线了（我正在深刻反思为什么大家都说好虐😢但破镜重圆肯定是HE啊！）

-下章大概会发个血糖吧

-继续不要脸地求长评，有长评才有甜甜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