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肖战，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世上最温暖的一句话是什么。

前年《人物》找王一博做专访的时候问到过这个题。这样的问题不像八卦杂志那样到处挖坑试图窥探艺人隐私，按理说是最好回答不过的，可是一向喜欢用快问快答回怼记者的他却破天荒地停下来思考了很久。

他想，怎样才算温暖呢？

主持人担心他思维受限，于是和他谈了谈电影《喜剧之王》里头最经典的那句台词“我养你啊”，说那句话不论过了多少年再听到都能够让观众潸然泪下，又问有没有一句话可以带给他这样的感受。当时他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然后回答：

“我回来了。”

主持人很感兴趣地追问原因，这次他没费什么时间考虑，抬眼认真地望着镜头说：

“因为它说明，那个回来的人，不会让我的期待落空。”

专访视频在网上发布的时候，有个心理学在读研究生评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像潜藏着一只洪水猛兽，无情地吞噬掉期待的光，又温柔地舔舐着渗血的伤，有猛烈的攻击性，又有密闭的防御感，仿佛既想要相信那个人回来，又害怕期盼落了空受伤害。

这条评论被顶到了热评第一条。

于是好奇心极强网友们纷纷猜测究竟是谁竟然能让王一博等，可猜来猜去也没个结论，又纷纷押注看他等不等得到，可时间长了也就都忘了这茬。

只有他自己记得，记得明明白白记得一字不差，记得肖战拍完《缝花》拿了影帝宣布息影的那个晚上跑到他家楼下喊他下去，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我得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更得对你负责，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对你说那句话。”

“我怕会让你失望。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一博，等我。”

肖战对王一博说，等他。

其实王一博也不知道自己是等了还是没等。

如果算没等，可他也没有去握或想过要去握别人伸过来要牵他的手；如果算等了，他却也没有跟肖战有什么频繁的联络，仅仅维持在逢年过节的微信祝福和季节变化时的善意提醒。

他觉着自己好像被封闭在了一个透明的泡泡里。对，就是那种小孩子拿带圆圈的小棒沾点肥皂水吹出来的泡泡，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地飞舞着。他明明知道这样的小圆球一戳就破，可他却复杂地一边想要冲破禁锢呼吸外面的空气，一边却又蜷缩起手脚憋着呼吸生怕弄碎了这层泡沫。

那样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就像这似有若无的泡沫吗？可是当那个人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眼前，对他说：

——一博，我回来了。

仿佛一根针将泡沫戳破，那一瞬间，他好像重新能够开始呼吸。

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王一博恍然间意识到眼里的湿润赶紧低下头躲藏怕被摄像机拍到。

他深深吸了口气，可下一秒，憋在心口的那口气一下子没撑住全都泄了出来，仿佛无意穿堂风拂过顷刻间崩塌了山洪，势不可挡铺天盖地向他山呼海啸而来。

“哭什么。”

肖战看着面前画着烟熏妆都遮不住发红双眼的小朋友，心疼地抬手小心翼翼保证不损坏眼妆拭去他眼角的湿润，微微低头语气温柔地开口：

“不欢迎我啊？”

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着，王一博几乎克制不住塌陷得一片狼藉的那颗心，声音却颤巍巍地溢出了一丝哭腔，伸手重重一拳凌厉地往那人肩头上砸：

“肖战，你还知道回来啊。”

可拳头落下时，却虚弱得没有任何力道。

肖战一如既往不躲不藏地任他打了也不还手，帮他拨了拨额前就要戳到眼睛里的刘海，这才调侃似的回应：“这么多年了，喜欢打人的毛病怎么还不改改？”

他被气得别过脸去不想看这一回来就满口胡话的哥哥，反驳的话却因为带着哭腔而显得奶声奶气：“谁喜欢打人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哦。”

尾音微微上扬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王一博终究没忍住抬眼去看肖战妆容精致的面孔，隔着那副银色框架眼镜和那双极尽温柔的瑞凤眼交汇时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虚空涌来，电得他的心都颤了一颤。

慌忙避开眼。

他下意识地拿手指一下一下抠着裤子的边缝，低着脑袋嘟嘟囔囔地回答：“又不打别人，就打你而已。”

原以为肖战听了这话会抱怨不公平，王一博都做好了继续斗嘴的准备，沉默良久却听见上空落下一句飘渺到几不可闻的声音。

微微凉，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那就好。”

后台。

年中盛典采取的直播形式是分成主机位和爱豆机位两个频道，准备上台表演或领奖的艺人提前到舞台前的位置落座，其余时间呆在休息室即可。不用时时刻刻被机器和观众盯着，对王一博而言倒是不错的方式。

在红毯上逗留得有点久，可是影帝归国第一天就和好朋友在红毯上重逢这样的重磅新闻足以吸人眼球，也会为这场盛典增加不少的曝光度，于是他们在红毯上站到里头的直播都开始了也没人打断，最后还是肖战提出进内场休息，他们才一起离开。

“肖老师没有自己的休息室？”

王一博伸手挡在门前拦住了某个跟在后头打算跟着他一起进门的人。

这后台人多嘴杂，要是让人看见他们两个在同个房间里呆的久了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别肖战刚刚回国就因为自己沾一身腥。

“有。”肖战凌空指了指远处另一扇贴着他名字的门，“可是离你太远了。”

王一博却一脸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休息室还分什么远近？”

“有你就分。”

一时间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去看肖战。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里的意思就是藏得再隐蔽也总能发觉几分不对劲。只不过王一博从来不屑于玩这些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若非斩钉截铁坦然直白的表达，他统统都能视而不见。

唯独对肖战他做不到这样洒脱。

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烦躁，就像他搭了很久才完成的乐高被人摔坏，等了很久才收到的滑板发现被刮花，训练了很久信心满满去参加的摩托车比赛突然取消，一股火蹭地就往上冒烧得越来越旺。

他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人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放着好好的休息室不去非要跟自己挤，原因是离他太远了。闹着玩？揶揄他？开玩笑？活跃气氛？

可他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那颗心本就一塌糊涂，被肖战的三言两语撩拨得愈发凌乱无章。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别被看穿，王一博也顾不上形象管理，上脚就踢：

“肖战你好好说话！”

肖战熟练地侧身一闪没让他踢到。他俩闹腾的动静引来了后台忙碌的工作人员频频侧目，吓得王一博立刻把脚往回收，却还冷着脸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大有一副今天就是站在这里把地板站穿也不肯让路的架势。

“一博，站在门口干嘛呢？”Tina领着造型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概是做贼心虚，再加上心里头那股无名火，王一博像和小伙伴玩闹时受了欺负的小朋友终于有了家长撑腰，指着肖战就嚷嚷：

“他一回来就仗着年纪大欺负我，这哥哥！”

不过如果是别人估计听了王一博这话就信了，可偏偏他的抱怨对象是金牌经纪人Tina。红毯上的事她站在采访区全都尽收眼底，相比较王一博在大庭广众之下差点没绷住要哭出来的场面，他站在红毯正当中跟人聊天都算不上事了。

于是她没有丝毫意外地先跟好久不见的肖战亲切地打了个招呼，而后转向王一博直接过滤掉他刚刚的话，道：

“我估计你看到战战太激动眼妆该花了，让造型师给你补一下。”

当场被自己人拆台，王一博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觉得特没面子，有些赌气地转身先走进休息室，一屁股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

造型师本想拿架子先把他的刘海夹上去再补眼妆，可是带来的都是简单的补妆工具，怕用夹子会压变形了，可任由它垂着又不太方便。

“我来吧。”

王一博闭着眼，感受到面前的刘海被人轻轻托起，那人温热的小拇指关节落在他眉骨处似有若无地摩挲着。他刚一皱眉，就被正在补眼线的造型师勒令不许动，只得乖乖地一声不吭。

像是大夏天穿着厚重的戏服站在太阳底下没有绿荫也没戴伞，王一博觉得自己热得口干舌燥就要蒸发，好不容易等造型师重新定好妆，立即过河拆桥地别过头去避开了肖战的手。

当了王一博这么多年经纪人的Tina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久别重逢需要时间缓和，于是特别有眼力见地拉着造型师说要出去看看情况。

砰。

听见关门声王一博沉沉地吐了口气，而后借着面前的化妆镜偷偷去看身后的肖战。那人正拿起桌上的一瓶AD钙拆了吸管往里插。

王一博刚想顺势嘲笑肖战三十多岁的人还喝这种小朋友才喝的饮料，却见那人走到自己身边把手里的AD钙递过来。

“什么？”王一博迷茫地抬头。

肖战恰到好处地勾起嘴角：“奖励王老师的。”

说实话王一博还挺喜欢喝这个。有一次录节目某个环节他推着小推车在舞台上挑选零食，私心满满地从货架上偷偷拿了一板AD钙又拿了两袋薯片。眼下他有些呆呆地接过来，又后知后觉地问：

“奖励我什么？”

“王老师越来越有出息了。”

听到这话，刚吸了一口钙奶的王一博不明所以地扭头去看肖战，却顺着他灼灼的视线望向自己的胸前，听到这人语气生硬地说：

“现在这领口开的比我都低呐。”

瞬间回过神来，王一博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捂露出来的前胸惊慌得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鹿，还差点弄翻了手里的AD钙，好容易抓紧了领口才拿眼睛瞪他：

“肖战你往哪儿看呢？！”

“又不是没看过。”肖战挑了挑眉，微勾的唇角与今天这一身斯文败类似的打扮竟然令王一博不由得想起了狗血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拍阿令的时候，魏无羡两次撞上含光君洗澡你都脱了衣服的，忘了？”

耳根有点发烫，心里的火气却燃得更旺。倒是不知道这哥哥那里学来的这副油腔滑调，都不晓得在国外撩了多少金发碧眼的男人女人，如今竟然往自己头上使起来了。他咬着牙不甘示弱地冷笑：

“看来国外是真的开放，连肖老师都学会耍流氓了。”

某人却一点被骂的自觉都没有，凉飕飕地回：“王老师身材这么好，又不怕人看。”

闻言王一博没好气地斜肖战一眼，故意松开了抓着领子没敢放的手，雪白的胸脯随着领子的敞开重新露了出来。他却仿若未觉，扬起下巴挑着左唇角，挑衅地反唇相讥：

“反正不是露给你看的。”

身上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双手按在他坐着的化妆椅扶手上，肖战俯下身来盯住了他的眼睛。王一博放在胸前握着AD钙的手臂堪堪蹭着肖战的大衣前襟，隔着几层衣料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水味萦绕在他鼻息间，仿佛峡湾山顶冰川融化成清冽的山泉汩汩流淌而来。明明是清冷禁欲的香调，却闻得他有些神志不清，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这危险的气息往后缩。

可一撞上肖战的视线就像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恍然间好像看见肖战眼底的眸色冷了一分，又被迅速其他情绪迅速掩盖。明明最擅长温柔微笑的人此时竟然歪着脑袋笑得令人不寒而栗，低沉的嗓音轻柔又不轻佻地发问：

“那你还打算给谁看？”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制着，王一博竟然觉得自己无比心虚，好像做这个造型真有多么不可饶恕。一时间心绪纷乱，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嗯？”

那人还不依不饶地追问，一个简简单单的音节与空气摩擦出的颗粒感竟然让他有了十足的危机感。小狮子天生的警觉性告诉他现在该跑路，可他本就坐在椅子上，现在这姿势几乎被肖战整个圈进了怀里，这等处境哪还有路可逃。

糟糕。

王一博心都凉了半截，下意识地想要找补回来。

都说被人抓住把柄时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也抓着对方的把柄不放，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想起点肖战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可偏偏这人作风太过端正，工作态度无可诟病，也没什么艳丽情史，思来想去竟然想不出任何话可以用于反击。

眼看着肖战那张凑得离自己极近的脸，巧夺天工的流畅线条与光滑无暇的细腻皮肤仿佛毒药蚕食着他最后的理智。后背死死抵着座椅靠背，王一博脱口而出：

“我爱给谁看给谁看你管得着吗？！”

“我怎么管不着？”

肖战把嘴唇凑到了王一博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垂处一片酥麻。他低声一字一顿地提醒：

“说好了要等我的。”

伸手轻轻拥住小朋友，肖战的语气不禁流露出一丝委屈，却带着浓烈到不可忽视的占有欲。

“王一博，不许耍赖。”

TBC

-先甜几章别着急，放心不会比夏天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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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世间九万字  @程子 滴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