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如果王一博不要他，他会疯掉。

王一博怔怔地被肖战抱在怀里。

也不知怎么的，他本不是那样情绪化的人，可是听了肖战这一句话就觉得委屈，委屈到鼻子发酸眼眶也开始发热。

肖战这个人永远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唇畔的微笑都被计算精确到分毫不差。王一博不得不承认这是肖战身上令他沉迷的独特魅力。

可这不代表自己会愿意做个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我为什么不能耍赖？”他听见自己冰凉的声音，“我又没答应过你。”

感觉到抱着他的人浑身一僵，竟连带着将王一博自己的心都牵扯得刺痛了一记，像凌厉的刀风划过，虽然一瞬而过，却仿佛被剜了心一般后知后觉地疼。

他又被肖战抱得更紧了些，两个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仿佛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心跳：

“一博，别赌气。”

王一博觉得有些可笑。怎么他说的明明就是事实，到了肖战嘴里却变成了赌气。然而小狮子的自尊与骄傲不允许自己苦苦等了那么久，却被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就一笔勾销，又根本没办法说明自己的心思，于是伸手就气急败坏地去推那人。

“谁跟你赌气了？我说的是事——”

却被一个声音戛然打断：“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动作一滞。王一博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依旧是被那人圈在怀里无处躲藏的姿势，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攥紧了座椅扶手，王一博垂下眼，柔软的眼底蒙了薄薄一层寒冰。

“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知道。

仿佛刚刚那个看到肖战出现在面前差点控制不住眼泪的人不是自己，他稍稍抚平纷杂凌乱的心绪，轻声质问他：

“三年前你突然在微博宣布暂时息影，当晚莫名其妙地跑到我家楼下不明不白地说要我等你。那个时候，你有说一句喜欢我吗？”

“你在国外进修期间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让我只能跟别人一样靠媒体捕风捉影的新闻判断你过得好不好。那个时候，你有做喜欢一个人会做的事吗？”

王一博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合过眼。就连参加年中盛典之前去做妆发时，造型师都看不下去，暴躁地跳着脚说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差的皮肤状态，黑眼圈不遮可以直接上《动物世界》扮演国宝大熊猫。

可他根本生不了肖战的气。

“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突然决定去国外进修要自己等却没说明原因，他可以当作是当时的肖战不敢确信自己会答应，才连个回答都没有等就匆匆离开；在国外的时候只收到逢年过节的祝福和天气变化的微信提醒，他可以说服自己是肖战又学语言又学专业课太忙了，才没有时间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他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香水味钻进鼻腔，弥漫开一股令人清醒的凉意。他觉得眼泪都快要从眼眶里头涌出来了，于是抬头去看天花板上那盏白得刺眼的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但你故意发给我错的航班号，等我赶到机场的时候你已经飞走了！你知道天天不敢睡觉，生怕梦见我站在机场里一遍又一遍地错过你是什么感觉吗？！”

他怎么能不委屈。

在那一个又一个被梦境惊醒的凌晨里，他盯着床头柜上那盏昏黄的小夜灯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往脸上泼，试图告诉自己那一切都是虚假的。

他曾无数次自我怀疑，那句所谓的“等我”，可能只是肖战心血来潮的玩笑话。他甚至想过，自己在凌晨四点半崩溃的时候，罪魁祸首却在太平洋的另一头和别人谈笑风生地喝着下午茶，却从来都没有想起过自己。

到了最后他开始质疑，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虚假故事，却被精神错乱地当成了真。

“肖战，你要我等，却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整整三年你才肯出现。”

嗓音有些喑哑。

“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

不是三年。”

沉默了良久，王一博恍然间听到肖战说：

“不是三年。”

肖战又重复了一遍，而后郑重其事地在他耳边一字一字地叙述，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镌刻在骨子里：

“是两年五个月零八天。”

王一博承认他的确被这个过于精确的数字震了一瞬。他知道，电视剧里总有那么些用情至深的男主将分离的分分秒秒都记得刻骨铭心，而后另一方就会被感动到心软。

可是。

无论是两年五个月零八天还是三年，精确抑或笼统，难道就能改变这么长时间来肖战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却又突然从天而降要求自己履行当初那个都算不上承诺的承诺的既定事实吗？

他很牵强地扬了扬嘴角：“有区别吗？”

“有区别。”

肖战的双手环在小朋友的肩膀处，实际上却没有沾到他分毫。两只手掌分别死死抓在自己的两个手肘上，指尖的力道大得几乎能将关节捏碎连带着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发颤。

“我不是故意不让你送我，不是故意不跟你打电话，不是故意让你等这么久才回来。我是因为——”

脑海深处封印已久的不堪记忆像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的架子，再小心翼翼的触碰都会轰然塌落成一地灰烬，届时死死支撑的一切便溃不成军。

肖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开不了这个口。

而此时此刻，王一博却敏锐地捕捉了那微乎其微却难以忽略的一丝……

害怕。

肖战在害怕。

他从没见过肖战害怕的样子。

那副神情，在无数次午夜惊醒时分，他跌跌撞撞冲去洗手间拿凉水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泼，抬眼看向面前的镜子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发丝时，从自己的脸上见到过。慌乱无措，却又想要自己清醒；不辨真假，却又害怕自己沉沦。

他承认，他的确想要逼肖战主动捅破这层纱。他想，肖战，你要我等你，我等了，但我也不会像看到骨头就往上扑的狗一样见了你就摇尾巴。

可他没有想到会把肖战逼成这种样子。

其实潜意识里他根本没想过要让那样熠熠生辉的肖战走下神坛向自己伸出手，这个人自从三年前戛纳获得影帝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变成了一颗自己不敢奢求的星星，他甚至都做好了自己最后还是撑不过肖战先开口认输的准备。

如果对方是肖战，输不输赢不赢有什么所谓。

方才的脾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立刻死死抓住了肖战的手，望着他即便带妆依旧没有血色的脸，无比担忧地问：

“战哥，你怎么了？”

肖战紧紧闭着眼没有回声。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他张开嘴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像被上帝剥夺了说话的权利，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王一博那些甚至不敢去回想的过去，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王一博自己有多么肮脏、不堪和软弱，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王一博自己有多么疯狂地想见他想抱他却无能为力。

小朋友胆子那么小，他怕吓着他。

但同时他也比谁都清楚地知道，王一博原本就是一个非常骄傲固执又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如果他有所隐瞒或者欺骗，一旦被发现，这只小狮子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他而去。

如果王一博不要他，他会疯掉。

“我很努力才终于重新见到你。我知道我来晚了。”

把脑袋埋在肩窝处，肖战抬手抚上王一博后脑的软发轻轻抚摸，声音悄然流出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

“崽崽，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

TBC

-哥哥没有做错事！具体故事下章跟大家讲清楚，这里不是虐点。这章写完莫名有些短，但这个节奏是我想要的，所以不想为凑字数画蛇添足了。

-别的大大都有评论了阿纸的评论呢/叉腰

-感谢 @·杨月拾肆· 滴投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