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我会想亲你。”

“那你亲啊。”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很黏另一个人。

这几天肖战忽然发现，小朋友就像只抱着桉树树干挂在上头的小考拉，扒拉着他不肯撒手，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就连肖战进厨房做饭怕油烟熏着王一博想叫他出去坐一会，王一博都赖着不肯走，那么大个人呆在小小的厨房里，还非要帮肖战切菜。

想到王一博从前拍个黄瓜都像谋杀，肖战不禁有点头疼。可拗不过小朋友的脾气，肖战只能把胡萝卜洗干净了让他帮自己切，转身把番茄炒蛋下锅。

“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吃痛呼声，随即便是刀掉落在砧板上声音，肖战连火都来不及关就冲到王一博身边，抓起他的手仔细查看。左手食指上被浅浅划了一道口子，鲜红色的血正往外冒。

肖战皱着眉头，声音里又是责备又是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但看着王一博的伤口他也说不出任何重话，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出了厨房，从餐厅酒柜下的抽屉隔层里翻出医药箱。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肖战侧头看，小朋友跟着他从厨房里出来，低着脑袋抿着唇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不说话。他自觉刚刚因为着急说话语气重了点，有些内疚地把声音放软：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处理伤口。”

王一博拖着步子走到肖战面前。他本意不是帮倒忙，只是想做点什么好让自己的存在显得有点价值。又哪里知道做饭那么难，自己竟然这么没用，连个小小的胡萝卜都切不好。

挫败感涌来得猝不及防。

其实肖战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什么，只拿酒精给伤口消了毒，又轻轻呼了几下，食指上的酒精挥发微凉，再小心翼翼地裹上创口贴。

“行了。”肖战伸手盖在他脑袋上摸了摸，“我先去做饭，你不然去搭一会乐高？”

王一博摇头，却不做声。手上裹了个创可贴拼乐高不方便，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又听见肖战建议：“那看会摩托车赛的视频？”

他继续摇头。

肖战稍稍有点惊讶，乐高和摩托都不要了，这可不像王一博。于是本着尊重小朋友个人意愿的原则，低下头好奇地问：“那你想做什么？”

那人的眼睛黑得晶晶亮，仿若一块精细打磨过后拂开碎屑与蒙尘璀璨出世的黑曜石，认认真真地望着他，仿佛无论肖战说什么都照单全收。

这双眼睛，肖战也曾无数次在半梦半醒时分梦见，误以为王一博来到了他面前，恍惚间伸手去抓却抓到一片虚无的空气时，才骤然清醒。

曾经在梦里遇见都觉得奢侈的人此刻就在面前，真实的，温热的，他忽然觉得有点吃不消。别过头躲开那视线，肖战笑着缓解气氛：

“一博，别总是这么看我。”

当事人却很懵懂：“为什么？”

他声音沙哑，仿佛旧式留声机上转动着黑胶唱片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会想亲你。”

“那你亲啊。”

嘭的一声闷响，余下的话全都淹没在唇齿之间。

肖战把人按在餐厅旁透明的玻璃酒柜上，舌尖沿着他的嘴唇轮廓一点点勾过去，想要用力亲吻却又害怕弄疼了他，于是只能将巨浪滔天的思念尽力朝下压去，将猛烈攻势化为春雨般温柔细密的吻，滴滴点点落在那人浅红色的薄唇上。

不远处的水族箱里，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摇着尾巴绕着粉白交错的假珊瑚礁徘徊，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来。

吻着吻着，王一博却隐隐闻到一股奇怪的焦味。他睁开眼要说点什么却被堵住了唇舌，只能嗯嗯啊啊地出声表示自己有话想说。

好不容易等肖战松开他，他眨巴眨巴眼道：“战哥，你是不是没关火？”

于是两个人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厨房去抢救已经糊得发黑的番茄炒蛋，最终抢救失败，不得不贡献给了厨余垃圾桶。

腻歪归腻歪，王一博还是不得不出门跑通告。

他的行程一向排得很满，唱歌跳舞杂志广告商演站台主持综艺一样不落，平时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时间也都往郊区跑去练大摩托，这几天却一反常态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反倒是肖战，回国之后除去在年中盛典上露了个面，便再没接过什么通告。

这其实是很聪明的手段。肖战的热搜体质即便是过了三年也依然没有消退，这三四天他纵然连面都没露，却已经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名字挂在热搜榜前五居高不下。外界早有流言传出，说肖战准备以导演的身份筹拍第一部电影，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位影帝级的人物蛰伏三年一朝回国，神秘兮兮地究竟在憋什么大招。

可是这个万众瞩目的人啊，却窝在王一博这小小的公寓里，抱着台电脑跟新电影相关的各方联络商议各项细节，除了中间带着王一博一起去了趟超市填满冰箱，便再没出过门，仿佛对现在安逸简单的生活已然满足。

竟然令王一博也差点忘记了，他们是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头记录着的艺人，而不是普通人。

刚吃完饭王一博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博哥，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嗯。”王一博挂了通话，转头跟肖战交代，“战哥，我下午要去工作室。”

肖战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应了，细心地叮嘱小朋友路上要注意安全，可等他洗完了碗筷从厨房里出来，却发现王一博还在玄关处磨磨蹭蹭地换鞋。

他抬头一看挂钟，距离助理打来电话起码已经过去一刻钟，王一博竟然还没出门。想了想，肖战转身取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和书桌上的文件袋，就朝王一博走去。

见肖战拿了外套，一直没舍得走的小朋友格外敏感，眼睛睁得大大地看他：“你要出门？”

蹲下身，肖战单膝跪地，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地帮王一博把球鞋的鞋带系上，这才站起身来微笑着说：“我陪你跑通告。”

两个小括号一下子就浮现出来，王一博的声音上扬着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雀跃：“真的？”

“真的。”肖战把小朋友额前略长的刘海往旁边拨了拨，免得戳到眼睛，“也跟Tina姐商量一下电影的事。”

王一博诧异道：“这么快？”

肖战故作苦恼：“谁让男主角这么抢手，不早点订下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

既然是正式的工作洽谈，肖战打电话通知了刘海宽，又将地址发了一份过去，让他下午带着最终版的电影剧本来王一博的工作室。

身为王一博经纪人的Tina自然也在席，还在拎不清状况的某人打算跟着肖战一起坐到会议桌对面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瞪着眼睛咳嗽两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王一博撇撇嘴，又看了肖战一眼才乖乖坐到Tina身边，刚想开口又被自家的金牌经纪人打断：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我心里有数。”

肖战忍俊不禁地看了眼难得吃瘪的小朋友，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递给了Tina。厚厚实实一个文件袋里将项目的策划、流程、投资，甚至连拍摄地点都全部敲定下来，参演人员的行程表都安排好了大半。

Tina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对面，肖战礼貌地微微笑：“我还在美国的时候就基本都准备好了。”

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明显遗漏，便这样说，“这些材料比我想象得多了不少，我一会拿过去让同事核对再一遍。”

她顿了顿，似乎不太相信地问：“只差一个男主角？”

肖战颔首：“给一博留的。”

唇角微微勾起。虽然之前就谈过这个问题，可这句话再次从肖战嘴里说出来时，王一博的心还是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见对方的合作态度如此良好，完全不怕他们因为肖战这非王一博不可的态度而坐地起价，Tina非常满意，于是也坦诚地说：“一博接下来的确有三个月左右的档期，我原本留着想替他接罗导的新戏，暑假档青春片，女主也是撑得起流量的当红小花，票房必然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闻言肖战也微微点头，这样的配置就算不是大爆，也足以在王一博的履历上添一笔了。果然接下来就听见Tina说：

“肖战，所有人都承认你是个很好的演员，但你毕竟是第一次当导演。如果作为朋友我很愿意鼓励你，但我作为一博的经纪人必须对他负责。你要怎么说服我们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成功，转向一部受众面小、演技要求高、还结果不明确的……”

Tina低头重新看了眼手里的资料做最后确认，而后缓缓吐出四个字：

“文艺片呢？”

王一博不禁心里一揪。听Tina的意思，她并不像别人那样无条件地看好肖战的这次试水。王一博不能说Tina错了，毕竟她字字在理，又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于是只能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桌对面的肖战。

肖战却轻笑，双手食指交错着搭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只问：“为什么要唾手可得的成功呢？”

他并没有被金牌经纪人的气势压倒，“Tina姐您说的暑假档青春片，说得不好听点谁都能演，哪怕没有演技，光靠一张脸就能赚够票房。可是一博不缺这种毫无意义的认可，他站在流量的天花板上，他需要并且有足够的能力突破这层壁垒，让所有人看见他的演技和实力。”

“想必您也知道外界对这部作品的期望有多大，根本无需前期造势便足以盖过所有的青春片商业片，投资方面根本无需担心，每一个演员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是我的导演处女作，所以它只能成功。”

王一博怔怔地看着肖战说出这番话来。那人身上仿佛带着圣洁的光芒，一如当年他在国内收看戛纳颁奖典礼的实况转播，肖战站在领奖台上捧着奖杯落落大方的模样，自信、骄傲却又谦卑，唇角的微笑如同奖杯上那支熠熠生辉的金色橄榄枝。

这个人当得起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荣誉与赞美，也担得起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你看，他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所以他说会成功，就一定不会输。

“如果失败了呢？”

Tina明明有所触动，却仍旧需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失败了，肖战，你也知道一博身上会背负什么。”

听到这里王一博着急地想要替肖战说点什么，却正面迎上了对面投过来一道坚定不移的视线，仿佛碧海潮生，遥遥一道白链由远及近地涌来，浪潮声愈发喧嚣，掀起的浪高铺天盖地，声势浩大地几乎能将人吞没。

“我知道。”他听到肖战说，“但我相信我跟一博创造过的奇迹，只有我们两个才能推翻，再创造一个新的奇迹。”

“我也这么觉得。”

王一博终于没忍住出了声。虽然还是收到了身旁经纪人略带不满却也明显妥协了的眼神，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肖战坐在这里被刁难吧，于是露出个略带讨好的微笑回应Tina，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Tina总是招架不住。

肖战与他对视会心一笑，又对有些下不来台的Tina说：“您或许不敢把赌注押在一个新人导演身上，那不如我们先聊剧本？”

顺毛捋这招，他早已在小朋友身上练得驾轻就熟。

的确，能够决定一部电影成败的三大要素即导演、演员和剧本。见Tina点了头，刘海宽将最终版的剧本从桌上移到王一博面前，王一博礼貌地双手接过来视线一扫，雪白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字——

《眠》。

TBC

-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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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7更新作话

其实如果你看不了虐文不想看下去了，直接退出就好，偶尔玩梗可以理解，但不要一直说就到这里不看了吧，会让人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