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破镜重圆研究学家♡.
wb@纸屑小笨蛋要分类到干垃圾
“别怕,只要你一句话,是陷阱也跳。”

天真有邪(十八)

*现实向 破镜重圆

人人路过像你,但你是你。














旅程的最后一夜总是要有些仪式感的。


节目组大方地包下了一整艘白色游轮,布置了铺上雪白桌布、摆满鲜花烛台与丰盛晚宴的长桌。银质烛台上的白色蜡烛在茫茫夜色中跳跃着幽幽烛光,宛如星光点点,照亮旅伴们的面孔,和着窗外荡漾着湄南河的水流声与船舱内悠扬绵长的音乐声,心中不禁涌起几分酸涩。


大家先聊了会天,而后顺理成章地按照节目流程进入每一场旅行末尾的分享环节。每一位嘉宾都收到了一个米色的信封,里头装着由节目组挑选的录制期间的一张照片。


王一博打开他的那封信。照片上的他一身菠萝印花的红色衬衫,消瘦的背影淹没在人潮涌动中,锋利的侧脸线条却被脉脉神情柔和,正遥遥望着远处,漆黑的眼中映照着五彩斑斓的灯光。可在那如同人生般充斥着酸甜苦辣喜怒哀乐的夜市里,唯独他一人不食人间烟火。


导演举着喇叭解释,选这一张是因为当时他的神情特别令人动容,因此想问问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指尖紧紧攥着那张照片,王一博的视线落在照片左上角烧烤摊位前的那抹白色身影,被摄影师不经意拍进来了半个肩膀,像极了肖战,却又一点也不像肖战。


真是没出息啊王一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是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么。那个人应该还在为空缺的男主角席位急得焦头烂额,或者已经找到了替代自己的合适人选,又或者正和新欢谈情说爱。可在几千公里之外的自己,却只是因为看到一个模糊又相似的轮廓,就当场像被抽了魂魄一样愣在原地,差点就在那么多摄影机前失了态。


人人路过像你,但你是你。


“我看到了一个人。”


大家都一愣,纷纷好奇地追问:“是认识的人吗?”


有些自嘲地勾起唇角,王一博平静地抬眼看向镜头,启唇道:


“……不是。”


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湿意,“我看到的那个人,在特别认真仔细地挑选食物,明明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他做得特别快乐。于是我就想,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也能过上这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就像他一样。”


这一番话虽然并非本意,却也句句真心。如果他和肖战都是普通人,是不是他就不会因为成就的差距而感到自卑,是不是他就不需要担心旁人的眼神和议论,是不是他们就可以一起过上这样不受任何因素干扰的平静生活。


人真是一种矛盾又贪心的动物,从前籍籍无名时做梦都想要站到制高点,想要拥有话语权,想要多到任他随意挑选的通告,想被印在市中心最大的广告屏幕上,想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跳自己喜欢的舞做自己喜欢的事,如今什么都有了,却开始怀念当年和那个人肩并肩坐在屋顶上谈心的夏天。


明明一无所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节目很快录制完毕。王一博第二天还要去补拍酸奶广告的几个镜头,定了半夜的飞机连夜赶回国,这个时间点打车不方便,节目组贴心地派了辆保姆车将王一博及助理送去机场。


即便是泰国这样临近赤道的热带季风性气候国家,四月夜晚沾着湿气的风也是发凉的,擦过脖颈时掠起一阵寒颤。机场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播报航班信息的甜美女声回荡,王一博站在擦得发亮的落地窗边,一言不发地往着窗外闪烁着指示灯的停机坪。


“博哥,登机了。”助理提醒他。


王一博点头,排队通过检票口,顺着长廊超前方的机舱走。风声呼呼地望耳朵里灌,像有无数只蜂嗡鸣着在他耳边盘旋,叫他浑浑噩噩竟差点平地绊了一跤。


助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博哥小心!”


那一瞬,王一博忽然想起刚刚节目录制结束和其他人道别的时候,因为分离而一整晚情绪低落的小姑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一位艺人怀里跳下来朝他跑过来。他见状连忙示意助理先别关门,以防不小心夹到小朋友。


哪知道小姑娘是来向他炫耀的:“一博哥哥,我昨天没有肚子疼哦!”


虽然时间有些紧张,但王一博非常耐心地配合她,故作吃惊道:“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因为我吃了药药,吃了药药就不会疼了。”


小姑娘骄傲地扬起肉乎乎的小脸。王一博摸摸她的脑袋夸她聪明,却听见小姑娘又脆生生地请求:“所以你下次来,还带我去吃西瓜沙冰好不好?”


王一博一愣,几秒后笑着答应她:“好。”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喜欢西瓜沙冰的孩子,就算冒着生病的风险也愿意吃,可习惯了权衡利弊的大人,却对时间成本机会成本锱铢必较,将感情列成一张面面俱到的盈亏账目表,时刻准备及时止损,决不允许自己输了一分一毫。因为不敢冒风险,所以他们永远不会亏损,也永远达不到最高利润。


王一博原本也以为自己很勇敢。


他敢在一项又一项新颖的极限运动中自我挑战,他敢逆着一路以来的嘲讽污蔑迎难而上,他敢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用三年青春等一个杳无音讯的人,他坚持,他固执,他长情,他觉得二十岁认定了的东西到八十岁也不可能更改。


他原以为勇敢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却又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反向的懦弱。是他嘴上说着肖战不会潜规则,却又不敢开门进去面对;是他潇潇洒洒地一通电话罢演,却又在听到公开试镜的消息后心乱如麻;是他先说分手,是他不做朋友,是他拼了命地告诉自己只要选择是正确的受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却又在异国他乡的夜晚独自一人躲在被子里强忍眼泪。


但他不允许自己犹豫。要分手就该分得干脆利落,要离开就该走得不留痕迹,如果他走走停停,步步回头,于肖战而言不亚于反反复复的折磨和玩弄。王一博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给别人无谓希望,肖战的尊严也绝不允许被任何人这样肆意践踏。


他不能这么无耻地出尔反尔。


飞机起飞。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王一博侧着脑袋,看灯火通明的曼谷逐渐远去变成了星星点点宛如棋盘的光亮,直至被层层叠叠的云覆盖住,只留下机身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响,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仿佛胸腔里那颗心脏只能疲倦不堪地维持心跳。


他告诉自己,王一博,没关系,会有药的。


无论是什么病,都会有药的。












公寓内。


酒店安全性太低,原本只是因为很快要进组,肖战没有足够时间选房子,所以才打算在酒店凑合一段时间。可自从上次出了事之后,他便暂时住到了刘海宽租的公寓里。


侧面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三点。电脑上正按顺序逐一播放着试镜录像,茶几上摊着一堆演员资料,被按照表现整理成了两叠,一边厚的足有一只手掌的长度,已被淘汰,另一边寥寥几张是仍待考虑。


试镜邀请发到各公司时并没有规定演员的资历和成就,因此符合年龄和基本形象要求的演员们都纷纷前来试镜,参演过正剧经验丰富的青年演员,主动表示无条件配合档期的大火流量明星,刚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新人演员,籍籍无名的十八线小明星,还在电影学院念书的学生,都争先恐后地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就算无法当选,可如果在肖战面前能留个好印象,没准以后有其他合适的作品会优先考虑他们。


累得昏昏欲睡的刘海宽,看着坐在沙发上正认认真真比对剩下几位演员资料的肖战,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要等王一博,转头却安排了公开试镜,可是整整三天的试镜下来,肖战没有对任何一位的表演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坐在评委席的正中间,得体地微笑着看完每一位的表演,然后官方又温柔地请他们回去等候通知,再示意工作人员请下一位演员进来。


作为电影编剧和评委之一,刘海宽全程坐在肖战身旁,却觉着这样的试镜完全是浪费时间,不是因为这些演员中没有合适的,而是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入得了肖战的眼。


除了王一博。


可王一博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试镜的时间共三天,如今又过去了四天,还迟迟没出来一个人选。全剧组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再算上预约好的场地和有限的经费,根本经不起他们再这样漫无目的地耗下去。


于是刘海宽问:“肖战,你还要等?”


手里捏着资料的人一顿,声音平静地回答:“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再等等。”肖战垂着眼没有表情。


这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的模样简直要把刘海宽急坏了,他抽走肖战手里的纸张往桌上一拍:“那他要是不来呢?你就这么死等下去,等到电影都开机了男主角连个人影都没有?”


“再给他一点时间。”肖战说。


“你们两个的私人感情,要怎么等等多久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刘海宽急得站起身来,“这部电影虽然是你的处女作,但不是你一个人的作品!我可以陪你等,那其他排好了档期的演员能陪你等吗?投资商能陪你等吗?!你既然作为导演,就不能因为个人原因而影响整个剧组!”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王一博一个演员,没了他别人也可以演;你也不是只拍这一部电影,换了下部再找他也没差别。”见肖战一言不发,刘海宽无奈地劝。


“肖战,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啊。”


肖战无声地收拢了指尖。


这个世界上的确不是只有王一博一个演员,他也的确不是只拍这一部电影,可有些具有特殊意义的东西给不了别人,也不能给别人。


哪怕王一博一直不回来,肖战也必须给他好好地保管着,否则按照那个小朋友的性子,万一哪天回了头,却发现给他的和给别人的是一模一样的,或许就闹脾气不想要了。


但肖战也不得不承认刘海宽说的没错。肖战自己原本就是一个特别遵守规则的人,并且尤其厌恶为了一己私利而损坏集体利益的行为,他甚至可以为了维持整体的平衡在底线前最大范围地让步。所以面对如今的局面,他只能违背自己的理智和原则一次又一次地拖延时间,告诉身边的人再等等,再等等,即便他也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时候。


“我查过了,一博这几天不在国内。”


肖战终于抬眼去看刘海宽,听见对方叹了口气道:“他出国录节目,几个小时前上的回国的飞机。肖战,不是我打击你,他之前不出现,你还可以自欺欺人他是来不了,但如果这一次他还不来——”


“我去吹吹风。”


及时打断了刘海宽,肖战站起身,从沙发上抓了件外套便出了门。


北京四月的风吹得凉薄。


公寓楼下,肖战怔怔地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远的那修长身影,头顶是一盏接触不良的圆形街灯,时亮时暗的白光打在那人身上,只够照亮半边侧脸,又霎时暗下去。


有一瞬间肖战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视线交汇的刹那,仿佛跨越了无数光年的星际银河终究相遇。心里有个声音如释重负地说——


等到了。


下一秒,他却听见那人轻声开口,飘渺得几乎就要湮灭在风中。


“肖战,你什么意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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