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研究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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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只要你一句话,是陷阱也跳。”
王一博,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病床上的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阖上双眼静静地平躺着,睫毛纤长,皮肤雪白,好看得像西方魔法世界里熟睡的精灵王子。初夏的暖风扬起浅蓝色窗帘,明亮的光芒从空隙间照进来,落在他苍白而消瘦的脸上,又随着帘子飘动而落回,明明暗暗。
仿佛灵魂被抽空,王一博木然地站在病房门口,双眼空洞地望着那个安静得悄无声息的人,僵住了般一动不动。
“其实我原本觉得你只是有点自卑,这很正常,毕竟谁站在肖战这样的人身边会不自卑呢?可是我直到今天才发现……”
“你是真的心狠。”
耳畔恍然间响起了之前刘燃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如同浑浑噩噩中毫不留情地往他心头捅了一刀。
“你知道肖战为你究竟做了多少事吗?为了你,他在美国把替你量身定做的剧本打磨了一遍又一遍,联系了最顶级的制作团队,回国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角色交给你;”
“为了你,他叫了大半个娱乐圈的男演员来试镜却谁都不选,顶着投资商的压力,冒着开天窗的风险一拖再拖,却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就为了维护你那可笑至极的自尊心;”
“现在还是为了你,为了让你放心,为了不让你为难,他自导自演这一出闹剧亲自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让全世界都以为他瞎了眼喜欢上了一个黑料缠身一无是处的人!”
“你只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会自卑,可你有想过他是经历了什么才终于站到你面前,把他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双手捧给你吗?!你只知道把他往外推,可你有想过他被迫离开你的那三年里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吗?!”
“他朝你走了一百步,一步都舍不得你迈,可你却连个头都不肯回。”
“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吗?”
刘燃哂笑,一字一顿地说。
“他在医院。他今天凌晨两点被送进医院抢救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如果不是发现得及时可能就——”
声音戛然而止。
王一博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浑身血液冰凉,唇色瞬间惨白如纸。或许是那个假设太残忍,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半晌也没有说出口,良久,忽然嘲讽地轻笑了一声,字字句句化作世上最锋利的刀刃,平静地剜在他滚烫的心尖上。
“王一博,肖战他把心都掏给你了,你究竟还想要怎样啊。”
一阵风将窗帘猛地掀开,明媚的光线灌进冷清的室内,却温暖不了早已冰冻成霜的心。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他像个死守城池不敢冒进的将军,被箭矢投石和火攻逼得节节败退,抬眼间看见坐在敌方营帐里的主帅,明明未曾披挂巍然不动,却令他那费尽了心机用钢筋水泥层层叠叠搭建起来的防线轰然坍塌。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怎么样啊。他根本不需要肖战把所拥有的一切都拿来为他铺一条繁花似锦的康庄大道,他只是想要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可以理所当然地在舞台上站在肖战身旁,可以毫无负担地跟肖战并肩坐在屋顶上看漫天星光,可以把一个人的梦想变成两个人共同的期待。
只是这样一个很渺小,很渺小的愿望而已。
可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的这种症状,医学上没有明确的定义。他饰演的那个角色太悲惨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还始终脱离不了角色本身的黑暗。不是人格分裂,心理医生只能诊断为入戏太深。幸好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能凭借超乎常人的理智把黑暗面镇压下去。但是如果受到了他承受不了的刺激,之前压制的所有负面情绪就会一次性全面爆发。”
“一而再再而三刺激他的人是谁,你比我要清楚。而更可悲的是,全世界能刺激得了肖战的人,恐怕也只有一个你。”
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更多的却是指责非难。
“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我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王一博,你去看他一眼,去看看他现在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凡你有一点点爱他,我不信你还能隔岸观火。”
心跳检测仪发出规律的机械声,滴,滴,警钟般敲在王一博耳畔。
如同一具丧失情感的行尸走骨,他恍恍惚惚地朝病床方向走去,一步,一步,都像是无力地踩在了伤人的刀尖上,刺进了骨骼穿透了脚背,伤得血肉模糊。
而那个从来都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的人,左手指尖夹着血氧饱和度感应器,微微蜷缩着,安安稳稳地放在身侧。那双洞若人心的眸子静静闭着,沉静得仿佛再也不会睁开来看他。
那从来都是带着好看弧度的唇角,此刻却没有上扬,王一博颤巍巍地伸出手,缓缓去触碰那人唇畔一颗黑色的小痣,冰凉的指尖在触及的瞬间却被灼烧得仿佛失了火,殃及了一整条手臂不止,嚣张的火舌还轰轰烈烈地朝早已体无完肤的心口涌去。
泪水早将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绝望的角斗场里,苟延残喘着的记忆碎片正在星星点点地死灰复燃。
“一博,我回来了。”
“王一博,你愿不愿意做肖战一辈子的男主角?”
“我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崽崽,你不要我了吗?”
“不做朋友也没关系的。王一博,我们做同事吧。”
“我可以放手,但是你要记住,我放手,不是不想要你留下来……我是在等你自己回来。”
“我知道你什么都可以,只是在我面前,偶尔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王一博,你是不是没有心的啊?”
“好,我走,你别哭。”
……
阳光恍然间被阴影推开,半晌,又随风而来,推搡着,拉扯着,纠缠不清地循环往复着。
感觉不到疼似的,王一博仿佛能看见鲜血正汩汩地从那颗满是疮痍的心脏里流淌出来,滴落在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中。
铮亮的刀锋,刺眼的深红,他像个被判极刑的死囚,怔怔地跪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中,亲手递上愧疚与悔恨的磨刀石,一下,一下,听着金属与石块刺耳的摩挲声,万念俱灰地任由那柄名为真相的利刃架在背脊,一刀,一刀,慢条斯理地将他凌迟处死。
肖战。他在心中用力地默念着那人的名字,却哑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他拼命压抑着堆积在喉咙里濒临崩溃的哭腔,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无声的歇斯底里像要将他活生生撕扯开来,撕得七零八落,扯得粉身碎骨,抛尸在万劫不复的炼狱里,被生生不息的业火焚灭。
“红油锅真的好辣,酒喝多了胃好疼,摩托车骑太快被教练骂了……”
死死抓着那人缠着纱布的手掌,他像只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狮子,伏在床边断断续续地轻声呜咽着。
“我太笨了,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泪水决堤一般涌出来,霎那间,他终究是没忍住撕心裂肺地哭出了声。
“肖战,你醒来管管我。”
“……一博?”
那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王一博以为是自己幻听,顿了一顿,迟迟不敢抬头去看。却听见那个沙哑的声音虚弱地轻笑了一声,遗憾与怅惘无能为力地尽数化作随风而去的细小尘埃,不留痕迹。
“是梦啊……王一博,你都不要我了,干嘛还要到我梦里来啊。”
一句话明明毫无怨恨,却像把刀直直地插在了王一博胸口上,一呼一吸间,疼得几乎将他早已四分五裂的残骸挫骨扬灰。
他慌乱无措地看向病床上的人,只见那人微微睁开眼正望着他,昔日里明亮清澈的双眸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世界都失去了光亮。
“不是做梦啊,我是一博,我是王一博啊。”
闻言那人却虚弱地笑了笑,轻声教育他:“小朋友不可以撒谎的。”
下一秒,一滴眼泪嗒地滴落在肖战的手背上,浸湿了苍白的肌肤。
“别哭啊。”肖战看上去很是无奈,竟然反过来声音轻柔地安慰他,“你们这些小朋友,怎么都那么喜欢哭啊,不知道有人是会心疼的吗?”
他哭得泣不成声:“我真的是啊……”
“你骗人。”
肖战仍旧牵强地微笑着,清清浅浅却满溢着无尽的哀伤,像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白色百合花。他的视线仿佛望着远方,却不知是在向谁强调:
“王一博已经不要我了。”
泪如雨下。王一博用力地抓着肖战的手,双眼红肿几近哀求:“我真的是王一博,你再好好看我啊肖战,你再好好看看我……”
肖战有些困惑地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人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难过。几秒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忽然问道:
“那你有收到我的礼物吗?”
“头盔。”
比摩托车比赛听见枪响后的出发还争分夺秒,王一博直直地对上肖战的视线,下意识地不断重复着自己的答案,殷切期望能得到对方的肯定,“你亲自设计的,SHOEI的ZIB系列,寄到俱乐部了对不对?我收到了,我真的收到头盔了,肖战,我真的是王一博啊。”
原本涣散无光的视线,在听见“头盔”的瞬间渐渐收拢,竟忽然有了明显的聚焦。
像是一只无所依附的寄生动物,被无望地困囿于暗无天日的囚牢,肖战原以为再不得重见天日,却在隐约之间觉得,四面环绕深不可测的黑暗似乎正悄无声息地褪去,眼前始终朦朦胧胧的重影逐渐清晰起来,如同一道光忽然之间照进深海,将万花筒般层层叠叠难以分辨的幻影缓缓收拢成唯一的镜像图案。
睁开眼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冲破了束缚般从浅蓝色窗帘外照进来,晃在他的眼睛上。他却硬生生忍住了闭眼的生理反应,望向那抹守在床边的熟悉身影,一眨不眨地,生怕对方消失了那样。
良久,他轻启薄唇,终于笃定地念出眼前那人的名字。
“王一博。”
隔着一层纱布,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身上,他看见王一博热泪盈眶地死死咬着嘴唇拼命点头,点着点着却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哭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听得见一下一下克制不住的抽泣声。
这个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得让肖战几乎以为是做梦。
他哪敢相信。
“王一博。”
肖战忍着喉咙的阵痛又喊了一声。只见那人立刻抬起头来,双眼被泪水洗得晶亮,微微睁大的模样像是记忆中乖巧听话的狗崽崽,搭着他的手闷声回答:
“战哥,我在。”
不是梦。
干涩的眼睛被惨白的光亮刺得泛起一片湿意。他用虚弱得甚至都无法控制的手指去回握王一博抓着他的手,颤抖着,慢慢地,终于触碰在对方细腻光滑的手背上。
动作很轻,却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王一博,在见到你之前,我原本想跟你说网上那些传闻都是假的,我原本想跟你说我走之后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我原本想跟你说别再逞强吃辣锅、别再喝那么多酒、玩极限运动的时候别再不注意安全,我原本想跟你说你不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里我遇到的所有糟糕透顶的事,但最后我只想告诉你——
“王一博,我很想你。”
王一博,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
TBC
感谢 @linna @好笑我多懵懂 @落薇深处 滴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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