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屑【一定能把《苏幕遮》写完结】

破镜重圆研究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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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只要你一句话,是陷阱也跳。”

天真有邪(三十三)

“所以我得等他回来。”














整个房间的灯全都点亮。


电视被换到欢乐跳脱的喜剧节目,声音开到最大,在安静的空间里却被反衬得讽刺。一抹小小的身影裹着被子缩成皱乎乎的一团,堪堪露出一个脑袋,后背死死贴着墙壁挤在角落里,微微颤抖着,像只被雨淋得湿透浑身发冷无处可藏的小兽。


半个小时前,王一博反应飞快地推开门外的私生粉,迅速关上门,打电话叫小A带着酒店保安来处理,并要求加强安保力度,再将全部情况告知经纪人Tina,准备好之后行程保密和公关工作。熟练又效率极高地处理完这一切,把私生赶走后不放心又折回来的助理小A,被王一博那过分冷静自持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的模样说服了,安心离开。


当房门再度关上只剩下王一博独自一人,顷刻间,浑身像是虚脱了一样使不上力气,那样爱干净的一个人甚至连澡都没洗便缩在了床上。


王一博太擅长伪装,习惯以骄傲勇敢无所畏惧的模样示人,往往能毫无破绽地消除他人担忧,就连在他身边跟了那么久的小A都能骗过去,只有苍白的唇色出卖了他掩藏在高冷外壳之下的恐惧。


相机怼脸,全程跟车,住所被扒,半夜敲酒店房门,活动现场寸步难行,私人行程被贩卖,手机号和微信朋友圈泄露,在车上和房间里安装窃听器和跟踪器,工作人员发出警告竟然敢开车往上撞……私生粉的恶劣行径王一博前前后后发声抵制过多次,其他艺人也都有过抵制行为,却始终难见成效。


原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对人气和热度给他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习以为常。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因为剧组保密协议的缘故,行程被各方严格保密,这两个多月来除了每周必须去录天天向上之外,全世界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着实过了一段舒坦日子。只是这次他主动承认出演了电影男主,私生又多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全国不过就这么几个影视城,有了方向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他人在哪。


这几日王一博始终觉得身后有眼睛在盯着他,他警觉地察看了多次却没有见到人,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眼前忽然又浮现起那个黑压压的相机镜头,王一博浑身一颤,裹紧被子收紧双臂环抱住自己,妄图以微弱的温热给自己少许心安。


如果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可以像台风预警信号一样用颜色等级来表示,那么此时此刻已经达到红色最高级,十二级狂风将他吹得思绪凌乱,如若发生山体崩塌,岌岌可危的防护罩将再无力护他周全。


他早已被摧残得脆弱不堪。


叮咚。


门铃再度响起时,王一博下意识神经敏感地往后一缩,双眼满是防备地盯住房门方向,一动不动。


几秒寂静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焦急的指关节扣门声:


“一博,是我。”


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的极夜突然间破晓,一缕天光穿透云层倾泻而下,王一博如风似的飞奔过去拉开房门。


那抹期许已久的身影映入眼帘的瞬间,一颗始终悬吊在半空中无所支撑的心终于摇摇晃晃地缓缓落下来,妥当地安放回了原本的位置。他却仍旧勉力维持着薄如蝉翼的透明躯壳,冲肖战挤出了一个欺骗性质的拿手微笑。


“战哥,你来啦。”


他转身引肖战往房间里走,若无其事地说:“芒果我已经买好了,还有其他水果。诶你知道吗,西瓜竟然这么早就已经上市了,我也买了一盒不晓得甜不甜……”


身后房门砰地关上。


脚下步子一顿,王一博面不改色地弯腰拉开冰箱门拿出鲜切西瓜放在桌上,像要摆摊卖水果似的把一个个袋子在桌上一字排开,颇为豪气地作任君挑选状。


“你看看想吃什么?”


“不打算跟我说吗?”却听见肖战沉声问,“私生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说的?”王一博的视线却躲躲藏藏地不敢看肖战,故作轻松地笑着轻声回答,“放心,都已经处理完了,没事的。”


“你有事啊。”


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往后一带,他猝不及防地回头撞上了肖战的视线,那人正深深地凝视着他,一双微微发红的瑞凤眼里蒙着层薄薄的水光。


“累了就说累,害怕了就说害怕,想哭的时候就哭好了,你又不是一个人为什么非得要死撑啊?!”


仿佛听到艰难运转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发出滴滴的系统崩溃警告,王一博被质问得手足无措,如同一只失去了方向感只能在原地盘旋的候鸟,徒留指尖收在掌心中握成拳。


下一秒,笼罩在他世界外的保护罩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王一博,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房间昏暗的灯光下,肖战的眸光潋滟得仿佛轻轻柔柔便能拨动他心中紧紧绷着的那根琴弦,四周是迸溅四散的点点火星,滚烫而灼热,纵使他被烈火焚烧却再无法移开视线,纵使他拼尽全力抵抗,仍克制不住地被肖战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攻势逼得一退再退。


直至退无可退,溃不成军。


手腕还被死死抓着,王一博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恍然间意识到——


原来还有人在他身边。


后知后觉的委屈忽然间山呼海啸般应声而来,铺天盖地把他飘飘摇摇的坚强与忍耐尽数击碎吞没,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折磨仿佛被导火索彻底引爆,王一博觉着自己眼眶发烫,呼吸声被泄漏出来的哭腔渲染得软弱无能,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挂在眼睑上摇摇欲坠。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伸手悄悄地揪住了肖战的衣角,声音颤抖着:


“战哥,我怕。”
















晚风吹拂掀起窗边纱质的帷幔,初夏夜色冥冥,若隐若现的是躲藏在云层后的一川星河,璀璨无垠,倾泻千里。


左手搭在露台的玻璃隔断上,肖战把电话给Vicky回拨过去。原本约好今晚下戏后通话交流公关问题,只是事发突然剧组仓促收工,处理完私生问题,又花了不少时间才哄王一博睡着,肖战差点就把这事给忘了。


刚接通,那头雷厉风行的女人问了声好,便开门见山地表达意见:“这个时期接受采访对你很不利,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肖战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回答:“我知道。”


“那为什么非得去?”Vicky作为工作室的公关组组长,自然一心一意站在肖战的角度考虑,“绯闻对电影的影响目前已经基本解除了,少数黑子成不了气候,王一博的微博也引发了新的话题,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把好不容易转移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你自己身上?”


是在问他原因么。


将手机贴在耳边,肖战沉默着回过头去,视线透过帷幔飘扬的玻璃门望向那抹躺在床上的身影,如同一晕照亮了漆黑夜空的浅浅月光,将他那颗空空荡荡的心瞬间填得满满当当。


终于把心防撤下之后,王一博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被私生骚扰的经历,跟车怼脸拍照都算家常便饭,收到过夹在粉丝礼物里血淋淋被肢解的布偶娃娃,遇到过私生粉提前躲在他预订的酒店房间里,甚至收到莫名其妙的威胁信和照片,合照里的其他人都被用刀子划得面目全非,占有欲几近变态地写血书宣称王一博是只属于他的……


这些事肖战从未听王一博谈起过,即便如今面前的人已然能平静无澜地叙述这些毛骨悚然的经历,可这份平静,这份成熟,这份令人心疼的习以为常,又是多少伤害层层叠加换来的。


而今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私生粉能溜进酒店敲王一博房门,还差点破门而入。


接到消息后,肖战紧急叫停了晚上剩余的所有拍摄匆匆赶回来,正巧撞上被保镖扭送出酒店的那名女子正疯狂挣扎着,胡乱撒泼,尖声谩骂,引得不少酒店住客探出头来。


他走过去从保镖手中拿过收缴的那名女子的相机,一番查看竟发现里面有百来张王一博近日在片场、休息室、上下车、回酒店的照片,核对日期,竟然从王一博发微博当晚就已经开始跟踪。


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样。


怪不得今晚他站在王一博身后突然说话时,小朋友的反应会如此惊慌,一定是早就有所察觉,惶惶不安了很久却谁都没告知。


肖战不是没有经历过私生的骚扰,也曾因为私人信息泄露而被迫换了手机号码,可当把这一切代入到王一博身上时,却令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愤怒。


肖战根本无法想象王一博半夜打开房门发现是私生的时候,究竟会有多害怕。


他的小朋友那么怕黑怕鬼,究竟会有多害怕。


当即肖战气得再也无法维持人前的礼貌温柔,果断拔走了相机SD卡。那女子尖叫着扑上来要抢却又被保镖控制住,疯子似的冲保镖拳打脚踢,眼神恶狠狠地像要把肖战撕碎,满口污言秽语地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举着那枚小小的SD卡,力道大到仿佛能将金属芯片捏碎,肖战声音冰凉地警告对方:


“没有下一次。”


那女子不以为意地嗤笑:“肖战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却冷冷地勾起唇角:“那你试试。”


试试看凭借他如今的地位、千万级别的粉丝量和对应的舆论掌控力,要如何对付一个侵犯当红艺人隐私引起众怒的富二代。然后再试试看他凭借手中的金钱人脉与资源,要如何不动声色地打垮给了她肆意妄为的资本的家族企业。


对付极端之人只能采取特殊手段。肖战当然不会使用网络暴力,但以这张SD卡和酒店监控录像为证据,适当运用舆论施压引起全国关注,促使警方作出处罚并呼吁保护艺人隐私,这套操作只要找一家合适的公关公司就能完成。


至于暗地里搞垮一家小公司就更容易不过了,只要请位相关领域的朋友吩咐一声,哪怕只是让对方少接两个单子,资金运转一旦出现问题,就足以令其在竞争压力极大的市场中被对手迅速瓜分蚕食,落井下石这种事,对一个生意人而言实在拿手得很。


肖战向来与世无争,无论何时都尽力做到一个公众人物该有的忍耐与克制,他可以为了不在疫情期间占用公共资源而淡圈整整两个月,他可以为了大局着想多次退让只为求个风平浪静海阔天空,但他也有触碰不得的底线。


王一博就是他的底线。


动他可以,动王一博不行。


后来Vicky的电话打过来时,王一博已经安安静静地躺在肖战怀里睡着了,纤长的睫毛落了一片细密的阴影,哭过的眼睛仍旧泛着红。


房间里的灯一盏没关,电视按照王一博的习惯调回了央五声三,肖战担心接电话会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吵醒,于是轻轻把手从王一博肩膀下抽出来,准备站起身去露台接听,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拖住了手臂。


他诧异地回头去看,只见小朋友侧着身子,在意识到肖战要离开的瞬间,下意识把抽离了一半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奶膘贴在肖战手腕处,用力到把脸都挤变了形。


“肖战……”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哼哼唧唧地喊他名字,侧脸还在他手腕内侧蹭了蹭。唇角情不自禁地弯出一抹上扬的弧度,肖战俯下身,指尖抚过王一博的睡颜,滑过眼角时仍能感受到哭过后的余热。


不过一丝温度,却令肖战难过得心脏都空了一拍。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肖战……”


睡梦中的小朋友似乎变得格外黏人,虚张声势的小狮子终于收起利爪,讨好地把软绵绵的肉垫搭在他手上,变成一只乖巧求顺毛的猫咪。


这幅模样实在难得。


肖战的眸色仿佛被灯光覆了层暖色的薄雾,明知道对方说的是梦话也依旧温柔似水地回答:“崽崽乖,我在。”


却听见一个声音轻声呢喃着,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肖战,我保护你好不好?”
















满身星月静栖。


肖战时常觉得他不可能后悔。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经过利弊权衡深思熟虑,因而总是固执地相信,就算后果不如人意,就算重来千万次,无论是哪一个时刻倒退回过去的自己,都会做出相同的抉择。


只是这一刻,他站在露台遥遥望着王一博熟睡的模样,被子裹得紧紧的,身体没有安全感地蜷缩起来,脸颊上的奶膘微鼓,像只抱着瓜子生怕被人抢了去的小仓鼠。


从泪腺里涌出的湿意朦胧了视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王一博的方向,忽然开口回答Vicky的疑问:


“因为我后悔了。”


他终于还是后悔了。后悔曾经把如此没有安全感的小朋友独自留在了原地,后悔这两年五个月零八天的漫长缺席与无能为力,后悔始终站在年长者的角度不肯让王一博站在他身边共浴风雨……悔恨如同毒液般悄无声息地腐蚀着他的心脏,唯独他冠冕堂皇地以爱为名,经年累月毒入骨髓,却还自以为是死不承认。


可是如今那个退缩不前的小朋友,却为他迈出了如此勇敢的一步,要他如何置身事外。


Vicky听不明白:“后悔什么?”


“我弄丢过一个小朋友,很后悔。”


一滴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在唇角温柔的笑意中晕开成墨,将单调的黑白世界渲染出缤纷色彩。


“所以我得等他回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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